文學,我的愛和信仰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琹涵

   文學,從來是我精神領域裡的重心,也是我的愛和信仰。

   打從我識字開始,喜歡閱讀的母親就想法子將書帶進了我的生活中,我接近書,喜歡文學,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,也包括後來我讀了中文系,畢業以後到國中教書。

   可能因為太愛我的學生了,知道未來的人生漫漫長途,誰都無法逃離挫敗困頓的打擊,如何安然涉渡所有的苦難?唯有文學。文學,可以給予鼓舞、安慰和勇氣。我不可能時時在他們的身邊,但文學會是最好的陪伴,給他們最強而有力的支持。

   如何做到呢?先把書帶進他們的生命裡。

   我教書的學校,在偏遠的白河。那時候的白河,沒有書店,沒有咖啡屋,連一家像樣的電影院也沒有,更別說甚麼藝文活動了,說是「文化沙漠」,也不為過。可是,風景真美,山青水碧,有時雲霧繚繞,簡直如同畫境。夏日時,還有蓮花的四處招展,幸好那時「蓮花的故鄉」名號尚未打響,遊客還沒有大量湧入。它依舊是個純樸而安靜的小鎮。

   家長對於教學不曾干預,這樣,我更可以依照自己的意願來教,課表上,我教國文和歷史,其實我都把它們教成了「文學」。講無數的故事,中國的、外國的,古代的、近代的,我曾經讀過的每一本好書,看過的每一部好電影,都當成故事來講,所以我的學生聽過《唐‧吉訶德》、《十日談》、莎士比亞的劇本……也都熟知傑克倫敦和琦君、黃春明等等。

   畢竟課堂上的時間有限,我並不知道效果如何?國中的相處,最多也只有三年,然後就是長長的別離。他們像蒲公英的四散,在我所不知道的角落裡繼續求學、工作。

   很多年以後,我重回熱鬧的台北,有趣的是:長大以後的他們,開始透過不同的管道,或出版社或報章雜誌或網路,跟我取得了連繫,我們見面吃飯,暢談往日種種。

   興高采烈,口沫橫飛的是他們,我成了聆聽者,卻也聽到了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。

   林惠娟說:「那時候班上的同學都在偷偷的寫文章,很神秘喔。後來我讀了文藻,有一年接掌文藝社,指導老師對我知道那麼多作家和書,非常驚訝,不敢相信,後來知道是由於您的帶領,她跟我說:『太幸運了,不是人人都能遇到這樣的老師!』」

   林惠娟早慧,頗有文采,後來出國讀書,回白河辦了「雙語幼稚園」。

   陳世憲說:「您是我的文學啟蒙老師。我常跟朋友們說,當年老師上我們的歷史課,快快的畫好重點,然後說,『那,我們今天談黃春明』,大家都覺得,這樣的老師很不可思議……

   如今的陳世憲已是知名的創意書法家。

   最令我感動的是曾俊臨所說的:「我在國中時期上了一堂又一堂免費的文學課。是她,琹涵老師,懷抱著一顆誠摯的愛心及熱血,帶領我們走過那個快被烤焦的年代。如一注清流溪水,一處蔽蔭樹下的草坪,我的心有了精神休憩所。她,不僅是位良師,更是文學小說精髓之美的最佳代言人。」……

   不管他們今天從事怎樣的行業,我相信他們都已然是愛書人,親近文學,一如當年我的期待。

   對我而言,這不就夠了嗎?

   很久以來,我經常留意察看大陸的中學國文課本所收錄的範文。平心而論,比我們的艱難而深刻得多,份量也重。當我們一再為了減輕學生們課業的負擔,文章也越來越簡單時,讓人憂心的是:我們的競爭力何在?

   國文,是所有學科的基礎,更是接觸文學的初始,輕忽不得。

   離開杏壇以後,我仍持續的寫作,只是開始回歸到我最喜歡的古典詩詞,寫下一系列的書,被譽為「引領古典詩詞現代化風潮,深獲好評。」其實,也只

是分享詩詞的雋永和優美。

   文學,讓我的人生有所不同,從此,篤定的走在一條更為寬廣而又美麗的路上,四時都有不凋的風景。這是上天的厚愛和成全,我很感恩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201409印刻文學生活誌133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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