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，寂寞在唱歌 琹 涵
和闊別多年的老朋友長談，我們曾在同一所學校教書，也曾坐在緊鄰的位置，是可以無所不談的手帕交。
她跟我說：「後來，我換了一個服務的學校，也才了解不同的行事風格，新的學校，對老師是比較尊重的……」
她對我提起，往日的種種不公平的對待。聽得我瞠目結舌，彷彿是一頁「秘辛」。對方也察覺到我的沉默，她問：「難道，你不覺得嗎？」
我有些遲疑：「我只記得，風景很美，學生很可愛，而且，它還是我的『文學原鄉』呢！」
為甚麼我全然不記得那些人事的傾軋？那些並不愉快的過往？
也許我比較幸運，在我初入杏壇時，遇到了一個很照顧老師的校長，雖然他很快的調升，相處的時間並不長，但他給予的溫暖和榜樣，讓我在往後的歲月裡，更有勇氣去對抗風雨。更也許，我關注的焦點是學生，教學、說故事、陪伴成長，耗去了太多的力氣，他們也的確非常有趣，讓我傷神或開懷，豐富了我青春的年華。
剛到這麼偏遠的鄉村小鎮，說實話，我幾乎活不下去。沒有一家電影院，不見書店、圖書館，也沒有咖啡屋，更別說甚麼藝文活動了，音樂會、畫展、舞展、戲劇表演……連提也別提，我彷彿置身於荒漠之地。
我該怎麼辦呢？很快的，我試著去寫詩，剛開始沒甚麼信心，還參加了函授學校的課程，讓老師來帶領，但背後中文系的文字訓練，也讓我的起步順遂；我還寫了生平僅有的一個兒童舞台劇本〈點金術〉，獲得入選；後來，我更走上寫作的長途，出了一本又一本的書，認識了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。其實，更重要的是，我希望我的學生們能明白，一個人只要肯努力不懈，的確可以交出還算不錯的人生成績單。
也許，不是每個人都用這樣的態度來面對環境的吧。但是抱怨不滿，並不能改變甚麼，祇讓自己的心情更加低落而已。自怨自艾，也只是把自己推向了更深的人生幽谷，沒有任何的助益。
當一個人處在寂寞的時刻，更需要努力提升自己，讓生命變得更為豐美，你才聽得到寂寞在唱歌。
聽，當寂寞在唱歌，整個心靈的世界也跟著歡唱呢！
96年3月25日 台時副刊 夢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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